欢伯酒

一生卑微的北极圈单推人

君为梁上燕

进忠单重生,嬿婉第一人称视角,极度阴暗警告,如果都可以,请看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在我认识进忠之前,我以为我终于要疯了。

 

我感到有视线缠在我身上,这种感觉很难描述,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,就是那年我和云彻哥哥去京郊的妙云山许愿,听说那个山最灵验,所以很多人都来,上山的路也好走。我和云彻走过一个弯,什么都没有发生,但我就是毫无预兆地想向后看一眼。

 

我转过头,看见石板路旁的树上挂着一条蛇,隐藏在繁枝之中,我偏偏就看见了。

 

云彻哥哥低头问我怎么了,我再定睛一看,已经没有蛇了,它到底是我的幻觉,还是已经爬进树荫里了?这里这么多人,按理说不应该有蛇的。

 

所以我摇摇头,说没什么。

 

就像现在一样,我也觉得可能是个错觉。

 

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并不强烈,总是若有若无,在我被派出去干活的时候出现。

 

我晚上终于能睡觉的时候没睡,我的胳膊现在总是疼的,不是青就是紫,或者是大片的血瘀,我举着胳膊趁着月光看了半响,缓慢地举起另一只手,摁在一小片新生的瘀痕上。

 

很疼,疼得我牙齿都在打架,那片淤痕在我眼里扩散开来,像是血色的湖泊,旋转着把我吸进去,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落了泪。

 

我看见进忠是在两天后。

 

嘉妃交待了不能让我看见皇上,所以我几乎没有单独出去过,只是偶尔中的偶尔,我能不被在意这件事,被单独派出去干活,见云彻哥哥一眼。

 

这是我最珍贵的时刻了,我能碰到一个活生生的,没有打骂我的,还对我充满爱意的人,在我拥有的那一点点时间里,我总是想抱着他,他身上有阳光的味道,让我心安。

 

但那一天我并没有遇见凌云彻,我转过宫墙,低着头,我本应和他擦肩而过的,他穿的是蟒袍,怎么想都是和我毫无干系的人,但他停住了脚步,叫住了我。

 

我低着头,那被注视的感觉一瞬间达到了最大,我一点儿都不认识他,我甚至没有看见他的脸,但我心里面在尖叫着,告诉我那个视线就是来自我面前的这个身影,我应该现在就跑掉。

 

但我不敢。

 

他叫我抬头,他的声音并没有寻常太监的尖利,反而有些柔和,像是拿着腔调一样,我心里怀着担忧,但脸上却不敢显露,就抬头看他。那是一个很打眼的脸,你一看见他,就会感觉他平日是会去逛八大胡同的,手里提着鸟笼,提着去斗个蟋蟀,他就是这样一个印象,我没由来很害怕他,那时候我什么都怕。

 

但其实他并没有很凶的气息,他盯着我看了半天,忽然就笑了,他实际一直在笑,只是那时候笑意才到眼底下,他笑,从腰上的荷包掏出来一块玉牌,问我认不认识。

 

那是块很劣质的玉牌,玉质暗沉,粗劣刻着燕子飞花,边上有几个缺口,像是很久之前的老物件,我摇摇头。

 

他又问,你是不是叫卫嬿婉。

 

我说是。

 

他说那就没错。

 

他态度很是亲切,他说他小时候在路边快饿死了,有个小姑娘就给了他一块桂花糕,说她出来玩把钱花完了,只能给这些,又给我塞了块玉牌,说今天街边刚买的,你卖了换吃的吧,他只来得及问个名字,那个姑娘就跑开了。

 

我阿玛小时候当官的时候,我确实是个烂好心的,这事我做的出来,这么多年了我记不清也有可能,但我感觉不是这样,我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感觉他在撒谎,但他太笃定了,他穿着高靴子和蟒袍,我深深呼吸一口,说我不记得了,或许吧。

 

他说就是了。

 

他说真是巧,他问我在哪当差,他说了很多很多,态度和善得让我以为我身体遏制不住的紧绷感觉是个错觉了,他听了我原原本本的遭遇,很是带着怒气,说宫里面怎么能出现这种事,宫女就不是人了吗?

 

我很害怕他,一直都很害怕,但他的话太好听了,像是一勺勺喝完苦药后的一滴蜜糖,我鼻头一酸,但还是忍着没哭出来,我应该感激他,虽然他跟云彻不一样,他一见面就让我心惊肉跳,但他的话太好听了。

 

他跟着我去办事,帮着我拿东西,跟着我走到启祥宫外面,他说他不好进去,又说让我且等一下,我没有在意,我听了太多的等一下,这句话对我来说已经是结束见面后的一个问候语,我不在意这个,今天晚上我遇到一个很好心的人,这就挺好。我让他赶紧走吧,我不想让启祥宫的人再看见我和别人说话,引发又一场祸患。

 

但这次的等,好像不是一个好听的话,不知不觉间我要干的活计少了,宫女太监们也似乎是懒得磋磨我一样,我受的辛苦大大减少了,除了还要应付嘉妃的坏心情和突然的乐趣之外,我居然也半成了个正常的宫女。

 

进忠就又出来了,说最近过得怎么样?

 

我对他道了感谢。

 

我感觉自己先前又是一个过累导致的错觉,应该叫做“有蛇错觉”,我因为这个没由头的错觉就怀疑别人,还是对我有这么大帮助的好人,实在不应该。

 

他并不在意,说自己应该的,他那时犹豫了一会,转过头来看我,他一直是不喜欢看我的,我想起来,他的眼睛在帽檐下显得很黑,像是听街上说书人讲完鬼故事后,京郊外坟堆口的夜晚。

 

他问,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。

 

我说我现在其实就很满意。

但如果过得再好一点呢,就是离了启祥宫,老老实实干到二十五岁吧,攒多点银子......或许,或许,再多就不想了,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差,或许我可以说服额娘,和云彻哥哥在一起。

 

我那时候很开心,我实在是很信任这个平白对我好的人,现在想想大错特错了,我本就知道没由来的善意是最可怕的,但我晕了头了,我当时每天连个路都看不见,好容易出现一点光亮,我就顾不上那是太阳的温暖还是利刃闪出来的光芒。

 

我当时没有看他,这是上天给我设的一个陷阱,我当时满心是去找到云彻哥哥,告诉他我境遇好了,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当时的神情是什么,但我就是想,如果我当时看了他一眼,我就不会像是那样毫无防备。

 

后面几天我又没什么机会跑出去,我也不是很急,这种等待算是一种幸福。我那天晚上睡过去,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,梦里面我在春花漫天的山上走,云彻哥哥在我后面,我说你快点上来,他这么大的个子,居然都没我走得快,他懒洋洋说我会跟上去,我就想着先走吧,我要走到最高的顶上去,那上面有十足的幸福,我走啊走,春天的花太多了,树杈慢慢长在一起,我怎么都看不清脚下的路了,我很急,一转身四下都是花海,粉色白色紫色密密麻麻的,我感觉很害怕,凭着感觉走,拨开层层叠叠的花枝,我走着,浓郁的花香灌满了我的身体,我快呼吸不上来了,再分开一枝,手忽然就麻了,抬不起来,我一低头,手臂隔着衣服都感觉冰凉沉重,一条粗大的蛇就缠绕在我的手臂上,蜿蜒着怎么都甩不开,我害怕地尖叫,一整个跌倒在花海里。

 

我就醒了,看到了头顶金丝葫芦的床幔,我的身体很累很累,像是跟梦中一样辛苦了很久。

 

我缓缓坐起来,看到蜀绣的被面,我身上穿着石青江绸的料子做的里衣,没甚花纹,只袖口边滚着一圈银线勾的蝴蝶,这种好料子我只在四持库摸到过,从未穿到过身上。

 

我想我还在做梦。我就躺下去,太长的一个梦了,会不会耽搁办事?我应该要醒过来。我正要闭上眼睛,眼前的床帐就被掀开,一个很讨喜的圆脸姑娘现在我面前,她抿着嘴笑,脸上出现两个梨涡,她说夫人你终于醒了!喝点粥吧别饿伤了身子。

 

是梦,我想,这梦真是太有趣了。

 

她端着蛊羹汤把我扶起来喂我,我喝下一口,是小米金瓜粥,香甜的味道坠入胃里,太久没有进食的身体终于开始抱怨了,胃翻山蹈海一样冲我喊饿,我推开她,愣着看着自己的肚子,这感觉太真实了,这不是梦。

 

我慌了神。

 

在吵吵闹闹很大一会后,主要是她在劝着让我再喝几口,我终于搞懂了,一,我没在做梦;二,我被人卖了或者买了,反正我现在不再宫里;三,姑娘的主家叫进忠。

 

我紧紧握着拳,已经很短的指甲在掌心留下月牙的痕迹和明晰的疼痛。我要跑,我想。

先前宫里传的皇后娘娘身边侍女的遭遇又跳到了我的脑子里,我狠狠打了个冷颤,连面前天真的一张脸都看出几分阴险来,我得跑出去,我得回去。

 

但我现在肯定跑不出去,眼前的姑娘看上去很健康,我则饿了很久,况且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看着,我就别过脸,不再搭理那个劝我吃饭的姑娘。我躺在床上,等着日头沉下来了,外面里面都点了灯,我饿得眼冒金星,都开始一点点咬着嘴边翘起的干皮。饿死在这也比被太监折磨死好,我想,但又有着十分的不甘心,我还想回宫,我就快过上正常的日子了,怎么样都行,我就是要饿死也得跑出去。

 

我先听到的是靴子踏在地上的声音,姑娘的声音安静一下又变成恭敬的问好,我知道是那个人回来了,坐起来,对上进里屋的那个人。

 

是进忠。

 

他没换衣服,还是一身蟒袍,他有点恍惚地看着我,然后又是假模假样的笑,他让那个叫柳儿的姑娘下去再端一碗,等她走了他就不笑了,黑沉的眼睛里似乎有千百钟情绪闪过去,我用手撑着自己,悄悄抓紧了手下的被面,借此获取点勇气。

 

屋里面没人说话,气氛简直是凝重了,他的脸色变化着,先是缅怀一样,又是压低眉眼,绷直了嘴唇,像夏时要下骤雨前的乌云一般压抑而闷热,最后他勾起了一个笑,忽然就像是要抒发出积蓄已久的怨恨一般,他的声音轻飘飘,又像是一字一句咬出来的,说您闹什么脾气呢?还让咱求着您用膳不成?

 

他的语气一瞬充满了怨毒,恍惚间我甚至以为他在恨我,这种仇恨太锋利了,让我都会下意识以为我们曾经,在他前来搭话之前我们见过面,但这是不可能的,那就只有一个理由了,他是个疯子。

 

我咬着嘴唇,我不愿意就这样被一个疯子连累,我说我不吃饭,你把我放回去。他看着我笑,说您是什么人,不吃就不吃罢,您还能真就想着把自己饿死不成?

 

他用着我根本配不上的敬语,说得太熟捻了,就像他了解我心里面借着这个来想要走一样熟捻,他很是得意,绷着下颌说他了什么好事,他在启祥宫放了把火,把我和一耳室的人都给烧了,我现在是个死人,从册籍上是这样。

 

我感觉我的胃在抽疼了,那一瞬间眼前都是五颜六色的黑,我感觉这是梦吧,怎么会一个瞬间,只是一觉起来,我,我这个人,卫嬿婉,就什么都没了?

 

我看着他,感觉那条蛇又盘旋在我背后了,柳儿送吃食进来,他端着汤羹,舀一勺递在我嘴边,沉着声音说吃罢。

 

那条蛇张开嘴,滴着毒液的利齿抵住了我的脖颈。

 

我在那之后就是活着。

 

我没有办法说我受到了什么苦,因为我每天像个小姐一样被供着,过的生活比小时候还要好,但我没办法说这日子很好,因为这种生活是进忠给的。

 

他想要拿走就能拿走。

 

 

我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。

 

他是个喜怒无常又城府很深的人,我经常感觉他对我是愤怒又怨恨的,但下一刻就压住了,他其实什么也没干,最多拿回来很漂亮的首饰,帮我梳头发簪上,他其余的时候就是看着,看着我坐着,刺绣,吃饭,我感觉自己压抑得要死了,一瞬间居然觉得启祥宫也很好,启祥宫至少被欺负是痛快的。

 

我就活着,不知道是哪一天,他又带回来一个簪子,站在梳妆台前比划着,他声音柔下来,说我们成婚吧。

 

你疯了么?

 

进忠没生气,很开心地和我说三媒六礼可以走快一点,他拿出来了我现在的身份,一个孤女,他真是有能耐,我的手在抖,想要辱骂他的话语到喉咙又被我拉着了,我想这样可以,这样他就放下心了,我就能找人把我救出去,我僵硬地说好,他一丁点也不在意,只是很轻地环抱着我。后面的事情很快,我被看着送到了一个漂亮的宅子,一个亲切的老嬷嬷给我绞面,我想过很多次我的绞面,我嫁给我喜欢的男人,但我人生中真正的绞面是为了嫁给一个疯子一样的太监,我以为我会忍不住哭,但我的心空荡荡的,连哭都疲惫了。

 

他并没有办很大的排场,但也是喝醉了,我坐在上下一片红的屋子里,感觉这是温暖又鲜红的肠胃,我被他吞下去了,正在慢慢死。

 

他走进来,两根龙凤花烛缓慢烧着,他拿称挑开我的盖头,什么表情都没有,过了很久很久,他像是要站着死了。

 

最后他吹灭了蜡烛,只是躺下来抱着我,我感觉我们像是两具死了还没僵硬的尸体抱在一起,他身上是冷的,他抱的很紧,像是要吸收我身上最后一点热气,我曾经怀疑过他是不是认错了人,他去找自己该找的人行不行,我说了,他笑笑,说没有。

 

他叫我的名字,嬿婉,我没有应,他也没有想让我应,他只是叫着我的名字。

 

但我的成婚确实是让他放松下来了,他说我可以出去,只要柳儿跟着,不去见人就行。他把自己的铺子给我看,说都可以去玩,我想他一定是很奸的那种太监,要不然哪里能有这么多钱。

 

我沉静了好多天才行动,那天过着春神节,我趁着祭祀的混乱想要跑掉,只要能去云彻哥哥的宅子就好了,但到底是失败的,我从来不知道我身边还有柳儿之外的人看着,他也没让我见到过,总之我是又坐在屋里面了,我和回来的进忠面对面,我一点也不想求饶,我想我是有点累了,就这样吧。

 

他看上去也挺没意思的,反正我们都知道我在装着顺从,只是我现在不想装了,我的一辈子过得太累了,我不应该过这样的人生。

 

我们坐了很久不说话,最后他先开口,问我想要去哪。

 

我看都没看他。

 

凌云彻,是么?他的声音很平。

 

跟你又有什么关系。我不想听他说云彻,我不想让他沾上他,凌云彻已经是,已经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……我连逃跑都不回家去,我这一辈子真够可笑的。

 

他就看着我,很想笑的那种,他嗤笑着说你找他有什么用呢,他早就不会想你了。

 

滚。我言简意赅。

 

我嫌他脏,他是真的脏,像是一盆污水泼到了绣面上,然后这张帕子就再也没法用了,我这辈子都被他给毁了,他最好别去再碰凌云彻。

 

是了,你不知道。他说。

 

你知道在冷宫的时候凌云彻遇见了现在的娴贵妃吧,但你现在肯定不知道的,他收了娴贵妃一个很用心的礼物。

 

他眼睛里面流露出恶意,我一瞬间不想听他说了,我站起来,他起身拽住我,我忽然就很慌张,我不想听,我说,你要杀了我随便你,我不想听。

 

娴贵妃送了凌云彻一双鞋子,上面绣着如意云纹。

 

我回头看着他,他看着我。

 

骗人。我轻声说。

 

您要是不信……

 

骗人!

 

我本来要死的心愤怒起来,我已经这么惨了,我已经被毁到这种程度了,还不够吗!他想干什么,我到底哪里得罪他了,他想干什么!

 

我骗您做什么呢。他凉飕飕说着。

 

你想干什么!混蛋!你到底想干什么!

 

我感觉血充到我的脑子里,我不能让他再说下去了,我随手从桌子上拿来什么,摔到我们中间。

 

闭嘴。我声音就虚弱下来。

 

你恨我吗?进忠忽然问。

 

你恨我所作所为,还是恨我把凌云彻的事给你说了?你,您,就从来不会恨凌云彻吗!

 

他扬声说,然后笑起来,说是这样,真可笑啊卫嬿婉 你遇到的都是什么呢,你心心念念的男人对你做了什么呢,你想着去找他帮忙?就凭那种人?可笑,他只会——

 

我又摸着个什么,摔过去,我那时候什么都没想,我想让他闭嘴,我过去扯着他的衣襟,我们一下子摔到床上,我喘着气,脖侧的血管像要爆炸一样跳,我说我为什么不恨你,我快恨死你了!

 

 

我的人生都被你们毁了!你!那个嘉妃!我的人生都被你们毁了!我为什么不恨你,我想让你死,我无时无刻不想让你死了!你个畜生!

 

我没有什么能打他的,只能把自己头上的珠花拽下来,拽得头皮生疼也只想拽下来,打到进忠脸上。他躲都不躲,我坐在他身上,珠花扯完了就用手,下意识就扇巴掌,但看他脸红了也一点不痛快。我自己没想到自己力气能这么大,握着拳砸到他的鼻梁上,血一下漫出来,我甚至疑心血是溅起来的,溅到我的眼睛里,害得满眼都是红色。我不管了,我想都去死吧!都去死吧!我一切都要被毁了,活不下去,他爱找谁找谁,明天把我杀了也随便,都去死!

 

我看见进忠笑起来了。

没有什么情绪,没有讽刺,愤怒,压抑着杀人的冲动,都没有,他只是很开心在笑,声音吵得我耳朵疼,像个疯子。

 

我胸口那团要爆炸一样的怒火又升了火势,他凭什么笑,他把一个人毁了很开心是吗?很得意是吗?他个该死的东西!我忽然感觉他脸上都是血也不解恨了,我咬着牙,说着不过脑子但满心都想着的话,说我要杀了你。

 

我不知道怎么杀人,这是个念头,但很快就把我整个人占据了,我浑身发着抖,在床上不知道摸着什么,好,知道了,那是我刚刚扯下来的金簪,上面是燕追花的,我摸着簪子,身体一下就知道要干什么了,我感觉自己动作很慢,千百钟念头都在脑子里面撞来撞去。我知道自己动作很慢,但他没有躲,我把簪子举起来,他强要她结婚时给她簪的那个,进忠眼睛不眨,看着簪子一下,两下,点翠的燕子染上了红,他的笑声终于是没有了,血沫从喉管中涌出来,不断的涌出来,他没伸手捂,没起身找大夫,他就是一个劲盯着,看着,直到他再也没法做任何事为止。

 

他死了。

 

我的手就一松,簪子掉下去。他死了,没有人再逼着我,强迫我,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。他死了,在他把自己身份弄死后他也死了,他再也不能拿别人威胁人了,因为他死了。

 

他死了,眼睛还是没有闭上,我踉踉跄跄站起来,把他的尸体摔下床去,我捂着脸,整个人什么都想不起来。温热的血液一沾上皮肤就冷了,粘腻在脸上画道,他死了,我肯定也要死,我连身份都是假的,根本活不下去。我看着床幔,一瞬间想烧了这里,就跟进忠把我带出宫的方法一样,烧了,一把火烧了,我跌跌撞撞去找炭盆,但刚想打开盖子,又像被火烧一样把珐琅炭盆给踢倒。我不能死,我凭什么死在这个地方,我要活下去,我凭什么跟进忠死在一起,我要活下去!

 

 

  


  

这篇其实废稿蛮多的,一开始写的都是第三人称,有很多改了,有一段塞不进去又舍不得扔,就放彩蛋里面了,大家用免费粮票就可以了!(所以老福特这玩意怎么还不如海棠方便呢我服了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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